我親愛的台北
在一個光影搖曳的瑞典傍晚,我坐在書桌前聽著輕音樂,屋子內靜悄悄地。W出門歡送東歐來的同事即將離開瑞典,下午花了好些時間說服W自己赴約,社交場合總是讓我打從心底的不自在,所以房內除了我、電腦,就環繞著自己親自佈置的幾個區域,突然,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回到了台北。
好想念台北。
想念著那些自己穿梭在台北市大街小巷的日子,在微風南京裡為了尋一只咖啡濾壺搭手扶梯上上、下下。抹茶癮又犯了,踏進陌生的店面買了支抹茶霜淇淋後才發現,東區巷內的和茗甘味處才是心之所向。搭膩了松山線先轉文湖線、再轉板南線,索性散步到不遠處的U-bike停靠站,將騎車當熱身直達健身房,準時趕上早上十點的教練課。即便到瑞典已一年多,我還是常常想,在將近兩年後再回到台北,巷口早餐店的姐姐還會記得我就等於豬肉三明治加溫紅茶鮮奶微糖嗎?
真的好想念,那些在台北的日子。
即使真有那麼些時候,孤單被放大、沒有人講話,但在大多數的時間,還是快樂與充實交織著當時的每一天。最享受的,在台北的一天,大概是遍佈台灣各城市工作的高中死黨們好不容易有空了,一句話就相約在台北集合,吃遍巷弄內的私房餐廳後,又老梗的在上島咖啡店續攤,玩不膩的手機桌遊、大笑到讓人側目。又或者,在一個沒那麼悶熱的晴天下午一個人散步到松菸文創,先到地下室誠品電影院買好票,熟練地轉兩個彎繞到手扶梯旁點一杯特濃的半奶半紅茶,再到閱樂書店外的木製長椅,在大樹遮蔭處,偶爾觀察生態池旁的熙來攘往,無聊了再打越洋視訊給W,告訴他我今天又是怎麼的讓自己開心與滿足。
沒想到自己報喜不報憂的個性不止用在家人身上,W也被我唬了好幾回。今天早上才半開玩笑的跟在瑞典認識的朋友說,之前那段遠距離的日子,真是不堪回首的一段時光。記得,在我非常想念W的時候,曾瘋狂的運動麻痺自己的感覺;我記得,心情低落的時候,曾用力的到處買課程、上課、買課程、上課,好像不把行事曆填滿就會被人發現心底的空虛一般;也記得,有一次送W到機場,自己回到只有婆婆在的那個小小的、陌生又熟悉、充滿回憶的台北的家,因為內心的孤單還沒來得及被填滿,坐在床沿痛哭失聲的自己。但這些從未被提及,至少在我離開台北、離開台灣,搭上往阿姆斯特丹轉機的班機那天,它們還是成功地被獨立自主這四個字小心翼翼的包裝著。
瑞典生活一年了,那將近兩年只屬於自己的台北記憶還是深深的烙印在腦海裡,想念卻不眷戀。屬於兩個人的瑞典記憶正在被填滿,幾年後,我是否也會在類似這樣的一個午後,回憶著初來乍到瑞典、怯生生的自己。
我相反
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永遠離開台灣不再踏上這塊土地
而我這輩子唯一後悔的就是當年為了家人決定回到台灣
在國外住了好幾年我從不曾想念過台灣的任何一切,除了家人是我唯一的牽掛以外
我想我真的不適合當台灣人,而台灣也不適合我,文化、制度、法令、語言每一項都讓我痛恨至極
現在的最大目標就是回到國外生活工作,老死在真正屬於我的地方